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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中国市场经济还没有兴起,我所在的村庄和神州大地上当时绝大多数村庄一样,落后的,贫瘠的,却是趣味盎然的。 那是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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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过年

作者 综合部 郭凯霞
2019-01-31

那时候的中国市场经济还没有兴起,我所在的村庄和神州大地上当时绝大多数村庄一样,落后的,贫瘠的,却是趣味盎然的。

那是和今天信息化电子时代完全不同的有趣,现在想来,有一个词来形容很合适:“烟火气”。通俗的说,就是热闹地忙活。

快过年了,一些手艺人会轮番来村里转悠。修鞋的,修伞的,补房子的,打家具的......这个不来那个来,没意思的我们小孩看一会儿,有意思的我们能看一天。

我最喜欢的倒锅年前一来,半个村子的人都去凑热闹。快过年了谁家都少一口锅,还有的是必须得修补了。一堆倒锅的手艺人变戏法似的摆出一堆工具开始工作。小小的我蹲在旁边看着铝变成铝液,经过一系列繁复的操作最后竟然变成一口明晃晃的锅,或者那么大的洞就消失了。真是神奇啊!我痴痴地看着,不漏过一点细节,一看就是一天。一直看到人家收拾东西走人,我才恍然发现一天过完了。

爆米花的爷爷几乎每个月都来,不在我们村也会在周围的村子出现,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们一堆孩子早就练就了把握火候捂耳朵然后哄抢爆米花的本事。回了家妈妈问的时候还说没去,因为妈妈说那东西上火不能多吃。什么火不火的我们不懂,反正热闹就行。还有煎鸡蛋饼的,有一年夏天我们到处掏鸡窝攒起来一堆鸡蛋,等煎鸡蛋饼的来了赶紧给他,他说鸡蛋都坏掉了。我们才知道原来鸡蛋还能变坏。

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也都忙起来了。所谓的“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的年俗跟我们小孩没什么关系。家家户户都为过年忙碌着,那在我们眼中真是一副热气腾腾的、真真切切的人间盛景。我们呢,就负责跑来跑去地叫着闹着,在大人不断的呵斥声中手脚不停地捣着乱,生怕那一份热闹把自己拉下了。

你看,大队这里今天杀猪呢。我们挤在人群中瞪眼看着一大锅沥青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心里想着这是干嘛用的,近距离看看去。不知不觉离锅太近了,一股子沥青味窜鼻子里打了几个大喷嚏。这下可好,被发现了,赶紧窜走换个位置。等一会眼睁睁地看着猪头被下到锅里,周围乱糟糟的背景全都静音了,我呆在那里。

家里妈妈正在蒸馒头,爸爸正在杀鸡。一锅一锅的馒头好像永远也蒸不完一样,所有的馒头被摆出来晾到席子上,然后就到了我认为最重要的一道步骤:打红点。我雀跃着赶紧拿了一根筷子沾上红颜料认真地在每个馒头中间刻上个点,点上那一瞬间的成就感爆棚,就好像这么多的馒头都是自己蒸的一样,自豪中又有着满满的踏实感。妈妈和来帮忙的大人们手里忙活着,嘴里的唠家常也没停过,不时的哈哈大笑飘散在弥漫着水蒸气的院子里。爸爸把鸡的脖子扭成了麻花,一刀下去鸡惨叫着跳起,我捂着眼跑掉了。白色的热气腾腾夹杂笑声、鸡叫声、我们的打闹声。真切的喜悦被放大,定格,留在我脑海中最珍贵的角落,不论何时想起,都觉得这才是神仙都想要来过的朴素热闹的人世间。

而打扫屋子对我们全家人来说是一次对生活的集体回忆。到处都散落着过往岁月的碎片:一张照片,一件旧衣,那个曾经找了又找的表,还有那本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书......不论哪件都瞬间牵扯出过往生活片段,让人或惊喜或唏嘘。大人们珍重地捡起落满灰尘的物件,感慨地归拢岁月痕迹。就在一次次的大扫除中,我们一遍遍翻开大人们年轻时的影集,黑白分明的小小照片已经泛黄,但是每次看都会心尖一颤:啊!原来妈妈还有这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真是好看。也会傻乎乎地追问:怎么没有我?那时我在哪里?

如果年前正好下了雪,那我们可能就顾不上凑家里的热闹了。雪一停,全部的小孩子都出来在雪地里滚成一团,要到衣服湿透了才肯回家。就着炉火烤衣服烤手,嘴里咬着烤馍片心里盘算着马上就可以抱着冰棱柱子打架了。怎么能找到最大的冰棱柱子把它打下来呢?还是先玩一玩在雪里放炮吧,崩出来大的雪花才有意思。

穿新衣贴对联放鞭炮自不必说,这些重头戏想必每个人都不会错过。年三十一过开始走亲戚,在一家一家的亲戚家玩到筋疲力尽,晚上手里还捏着小炮就睡着了。恍惚中听见妈妈对爸爸说,小的跟男孩一样费气......

几十年眨眼过去。

今年春节快到了,看着孩子们围着手机游戏一个个急红了眼,也是开心笑闹,却真切怀念我小时候过年的那种“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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